最近的夜風,讓人突然想寫些什麼,所以如果風不吹了,思緒也就沒了。
  但是為了避免忘記曾經擁有過對流動的季節所萌生的感概,因此將這樣的心情記錄下來,沒有開始,也可能沒有結束,就是這樣的心情讓我想寫些東西。

  題目等想到了,在取吧!

  初秋,諾大的院子裡,搖曳不知名的紫色花朵,草叢間不時唱和著殘喘蟲鳴。
 
  一名年約七十餘歲的老人看著院落中賞月的孫子,冥冥間耳邊響起曾經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月一直都沒變吶,怎會有今古之分呢?會變遷的只有在這兒的我們呀。」年輕男子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

  
  晴明朱紅的唇色中含著似有若無的微笑,與之同望。

  秋月盈滿,透出微涼,空氣中彌漫陣陣清香、那是月下美人綻放滿院濃郁清雅的馨香。

  「晴明吶,季節會旅行呢!」

  「旅行的四季每每帶來的是不同風貌的月色呢!」

  「嗯。」晴明啜飲一口溫酒,像是同意年輕男子的話語。

  「月,看似那麼好心情,怎麼,心中仍是有種鬱悶,明明是那麼般快樂的月色呀?」

  「月,真是會讓人陷入回憶的吶!」
  
  「唔?」晴明送了一口烤魚進嘴中後,將目光轉移到男人臉上,紅唇抿著一股老練的笑。

  「或許,能改變月色的,是人的心情吧?」年輕男子憂憂歎道。

  
  風,微涼;朗月,清甜;雪白的雲,高遠遼闊。
  天空很清朗,白月散發一股清涼的愉悅。

  不經意所聞到的陣陣檜木香,讓落入過往的老人回過神。

  遠處,佇立樹蔭下的人影逐漸移步;離了樹蔭,落在月光下,那是一位略為清瘦的女子。

  女子容貌約近三十,淡粉似緋櫻的唇,淺淺微笑;一頭輕瀉而下烏黑的長髮,在月光下閃耀隱隱約約的金紅;手上帶著一壺清酒、一罐鐵觀音、一袋糕餅、兩條竹筴魚及青椒,信步而來,步伐停留在一老人前。

  須臾,女子順著那老人視線所在,緩緩問道:「那孩子還是不擅長樂器吧?」不等老人回應,女子又喃喃自語著:「秋節真是讓人追憶的好日子吶!」


  「您說呢,安倍大人?」

  
  「真是稀客……」老人仰望星空,喃喃低語回應自己。

  「嗯?」

  「望月,您喚我作望月即可。」
  「新名字?」
  「是今夜的心情。」女子緩緩回答,清清柔柔、像是憶想起什麼似的輕吟。
  
女子出神遠望天際,掬起憨厚純樸的笑容,思緒進入過往,神情轉為溫柔,唸著:「那孩子年少時,總喜歡在我身上癡望星空賞月,不論是弦月或滿月,總能讓他時而空嘆時而傻笑,然後隨心所欲吹鳴龍笛,那滿山繚繞的裊裊餘音,常讓我忘憂、心境廣闊。」

  「沒想到,那孩子離開也十多年了呢!」

  「……」老人不語,視線依舊停留在滿月上,白雲隨風如潺潺溪水流動襲過朗月,月色透過薄雲更顯另一番少女嬌羞貌。

  風中不知何時迎來一陣檜木香,少年尋香探道,僅見爺爺與一位身著異國服飾陌生女子同佇立在窄廊上。

  什麼時候出現的!

  從不曾見過爺爺與陌生人往來,連宮裡了人也不見與之應酬,何時認識的呢?又是從何處而來的呢?

  少年疑惑著。

  月光下,瀰漫風中的檜木香夾雜濃郁清雅的曇花香氣,從老人與陌生女子那處吹來一股憂愁。

  「世間沒有不變的景物,會變的,不過是彼此時間的流速不同罷了。」散亂輕舞的髮絲恣意拂弄女子臉頰,女子撥開髮鬢塞在耳後,如此說道。


  每每讀著夢枕貘的陰陽師,總覺得那個憨厚又認真的博雅所有的心境,是那樣的熟悉,那也是殘留在我心室一角的癡夢與幻想吧?

  我喜愛樹梢搖曳的嫩葉,白雲流過的月,風中殘存的溼氣,以及深夜的嵐霧,大雨磅礡下的路燈,蔚藍天際下襯托的層層雪白,飛舞在城市間的蝴蝶,徜徉在天邊的鳥兒;四季在旅行,而我跟隨四季的腳步,體會時光在我身上的轉變。
  


  浮雲積聚,剛起身的白月點綴略為幽暗的遠山天際,藍空悄悄的換了衣著,落了一幕烏紗。

  晚餐過後,昌浩依照慣例夜巡京城。

 「那個人到底是誰呢?昨晚爺爺還同他飲酒喫茶,那人還親自烤魚宴請爺爺,可是怎麼不像快樂的事,反倒是有種哀悼誰似的感覺,從沒見過如此落寞的爺爺呢!」昌浩若有所思的回想昨夜所發生的事情,不斷的自問自答。

 「小怪,你認識那個人麼?」反射性的轉投望向肩膀,卻不見熟悉的身影,尋向身後腳旁,只見一隻奇特如變異的小白狐貍懶洋洋的睨視自己,面無表情的回答「你再問我麼,晴明的孫子?」

  陌生的神情,讓昌浩湧上一陣強烈卻無助的酸楚。昌浩無言,緩緩的繼續向前移步。

  怎會有如此熱情真摯的眼神呢?如同海般廣闊,如同山一般深遠,充滿的無盡暖陽的溫柔,被這樣的深邃的眼瞳注視,宛若在陰冷不見五指的漫漫冬夜讓一線東昇的曙光照耀著,「怎會有如此溫暖的目光呢?」紅蓮心中不斷迴繞著,那是種疑似將最重要的人給遺落卻怎也想不起是誰的沉重心情。

  我認識你麼?什麼時候晴明又有一個孫子呢?

  紅蓮問著自己。

  總覺得自己有一段記憶空白了,可是卻又不覺得有哪裡銜接不上。筆墨無以形容的焦躁不安滿溢心房。
  夜幕低垂,騷動的樹梢,時時悉悉瑟瑟綿綿低語著,白月已轉成如銅鏡炫目的亮澄黃,高掛天空,雲霧四散,為盈滿的月空出一片湛藍。

  街道的另一端,牛車轆轆而至,風中吹來一縷清幽的檜木香氣,飄動的竹簾縫隙間,有一面貌秀雅年約十七的少年與昌浩四目相接,凝住的空氣中昌浩腦海中莫名浮現昨晚的陌生女子身影。

  昌浩直覺的起腳跑步,想跟著牛車一探究竟。

  足尖輕觸的瞬間,以腳尖為中心地面盪漾出一圈圈的漣漪,夜嵐速地亮眼起來,時序轉為仲夏,耳邊暮蟬嘶吼為自己僅存的生命,盡情高歌。

  眼前的牛車,不知何時少了原有的隨從,逕自越過一條戾橋,在一對木門前停了下來,從簾子中步下一名年約三十餘歲的青年,手上提了兩壺酒、兩條魚,對無人便自動開啟的門毫無反應,好像早已習以為常的直接往窄廊前進。

  男子面容憨厚,滿臉疑惑的喃喃低語,徐徐穿越雜亂有序的庭園,向有著朱紅唇色的男子方向走去。

  爺爺?那是年輕時的爺爺?

  昌浩心想著,回神的瞬間,周圍早已襲上夜色,耳邊傳來一曲悠揚的笛音,輕輕地、淡淡地宛如水流,穿越繁星點點的夜空與草叢間的蟲鳴唱和。

  朱唇間透出一抹微笑,晴明遠望澄橘帶著水氣朦朧的滿月,以閒情逸致的神色回應男子的樂音。

  「ひろまさ,你真是個好漢子」

  咦?

  昌浩驚覺怪異,那名字有種說不出的熟悉。

  「ひろまさ,ひろまさ,ひろまさ……」

  「まさひろ!」昌浩怔目,定睛爺爺所對話的男子。

  「欸?」

  那龍笛好眼熟。
  那不是當時爺爺送的笛子麼!

  當下,突然一陣暈眩,眼前的景物竟開始交雜融合,湧上一幕深黑。

  「喂!晴明的孫子,你還在恍神呀!」

  轟隆巨響,牛車轆轆呼嘯身旁,殘留空氣中的檜木香逐漸讓身後土牆內所散發的木樨香取而代之,徒留滿懷疑惑。

  或許,まさひろ,對爺爺來說是特別重要的名字吧。

  昌浩腦海中,又浮現那清淺微笑,透過朱紅色的唇。
  
  =完=

  趁著陣陣微涼的金風還拂弄著我的髮絲時,將想要說的故事簡單的落幕了,其實算是回應先前大夥兒議論『昌浩名字的由來』把博雅有介紹跟沒介紹一樣讓這裡的人見見我心中的博雅。

  那是一位以我所認識的言語都不能形容的人物卻在夢枕貘的筆墨間活了起來,更因為博雅,讓我有股忌妒的心情,憎恨著晴明,能有這樣交心的朋友。

  如果因為這篇賣弄不才的累贅文讓板友們對博雅起了好奇心,那正是我寫這文的用意,就這樣!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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